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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星闪耀联合国

来源:本刊杂志社    作者:admin    点击:    发布时间:2025年11月25日

10月24日,是联合国的80岁生日。抚今追昔,中国是联合国51个创始国中的“四强”之一,英国路透社在介绍《联合国宪章》签署时曾写道:“二战中参战时间最长的中国获得了第一个签字的殊荣。”在当年联合国发行的纪念卡中,还有一张董必武用毛笔签署宪章的照片。“这是中国共产党首次在多边外交舞台上亮相,也是我党在联合国一个个高光时刻的开端。”董必武嫡长孙、湖北董必武思想研究会会长董绍壬说,希望更多的人记住这一具有非凡历史意义的时刻,了解其多么来之不易。


蒋介石“忍痛极矣”

1945年4月21日,纽约机场的跑道上,一架饱经风霜的小型军机缓缓降落。舱门打开,一位朴实的老者走下舷梯,他就是董必武——即将在国际舞台上掀起波澜的中共代表。想象一下,这位参加过中共一大、走过长征路的老革命家,将要参与联合国创建,内心该是何等激动!

与宋子文及其他国民党代表搭乘豪华专机的排场形成鲜明对比,董必武的随行人员只有秘书章汉夫和翻译陈家康。从延安到纽约,他们辗转飞行了十多天,途经四大洲,克服了战时交通的种种不便,是最后一批抵美的中国代表。

“在联合政府争取无果的情况下,国共两党能组团参加联合国制宪大会,自然少不了一番激烈的政治博弈。”董绍壬说,“就连那时的中央文件都指出,外交是我们工作中所最不熟悉的一方面,在对不熟悉事务的摸索中,取得胜利,才尤其难得。”

几个月前,蒋介石还坚决反对中共代表参加大会。他在日记中愤怒地写道:“黑海三国会议宣言后,共匪借其中民主语句作猛烈之宣传……”

日记中的“黑海三国会议”,指的是在黑海度假胜地召开的雅尔塔会议。进入1945年,法西斯已是秋后蚂蚱,美、英、苏三国首脑罗斯福、丘吉尔、斯大林,在会议上敲定了筹建联合国的方案,并决定4月25日在旧金山召开制宪会议。

会议请柬最终由美国、英国、苏联、中国四国发出,作为联合国的发起国,中国的大国地位由此得到确认。蒋介石得知这个消息,高兴得不得了,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:“此为新年第一胜利之捷音。”

令他烦恼的是,中国共产党试图抓住这一机会,在外交上突围。2月18日,在延安举行的中共六届七中全会全体会议上,毛泽东明确表示,要求派代表参加制定《联合国宪章》的旧金山会议。

周恩来先向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提出:“中国目前没有民主的联合政府,现在的国民政府完全是国民党独裁统治,既不能代表解放区9000万人民,也不能代表国民党统治区域广大人民的公意。”因此,国民党代表只应占代表团全体人数三分之一,其余三分之二的代表,应由共产党及民主同盟派遣。

中国驻英大使顾维钧是少数支持这一提议的当权派。他刚参加了为创立联合国做准备的敦巴顿橡树园会议,因为中国“大而不强”没少受气,苏联甚至以未对日宣战为由,拒绝跟中国一起谈。幸亏有罗斯福的坚持,中国才能跻身“四强”。

顾维钧深知,在外交中,必须显示民主团结,就向蒋介石建议说,这个代表团应有广泛性,应包括各种不同政治主张的代表,以便向全世界昭示,我们的代表是真正的全国性代表团。

蒋介石摇摇头:“中国除国民党以外,就是共产党,还有什么其他党派?所谓其他党派实际是不能算数的。我看,这个代表团不要太大,有三五个人就足够了。”

顾维钧接上一句:“当然,我们不必学美国那样拥有八名代表。不过除了无党派外,还应有一名妇女代表,最好再有一名农民代表,一名工人代表……”

“选派一名妇女代表和一名无党派代表做顾问就可以了。”蒋介石有些不耐烦,他非常干脆地说:“此次国际会议乃为各国政府会议,而非各国之党派会议。”

蒋介石冥顽不化,周恩来干脆甩出具体名单,“将由周恩来、董必武、秦邦宪(博古)参加代表团,”“如不采纳,将对国民党代表团在国际会议的一切言行保留发言权”。

听说周恩来要去,蒋介石从气愤变成了害怕。他只得“表演”一下,拟定了一份包括三位无党派人士和民主社会党领袖的名单,但仍完全剔除了共产党人。

3月中旬,宋庆龄约顾维钧见面,提出中国共产党希望在代表团中占有两个名额。宋庆龄替共产党说话的消息传到蒋介石耳朵里,他在日记里咬牙切齿道,此“乃为十五年来第一次”,因为此前她“从不愿与我谈政治”。

同时,苏联方面也对国民党施压。3月15日,苏联驻华大使约见蒋经国,以“恫吓”的口吻要求国民党指派中共代表参加代表团。苏联出面,蒋介石反而认为这表明中共“已经山穷水尽”。因此,他打定主意,“仍置之不理,视若无睹,彼将于我奈何也”。

转折从美国插手开始。

日本的战败已经指日可待,战后世界国际秩序、特别是东亚新秩序的构建中,罗斯福很清楚中国的地位和意义,他硬是把中国拉入“四强”,但英国和苏联一直不认可,还在之前的联合国筹建中百般刁难。无疑,一个统一的、团结的中国,才是更强有力的。

为此,罗斯福总统于3月22日致电蒋介石,语气委婉却暗藏锋芒:“如阁下之代表团容纳共产党在内,实则此种办法有显著之利益……阁下对于统一中国之努力,势将因阁下此种民治主义之表示,而获得实际援助。”

罗斯福提到的援助,直击蒋介石软肋。反复权衡后,他决定“用逆来顺受之法,”“派中共一人参加旧金山会议代表团”。这一决定,在他的日记中被形容为“忍痛极矣”。

选谁呢?首先被排除的是周恩来,他肯定能为中共赚足面子,成为中国代表团中最令人瞩目的代表。这种局面,蒋介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。

董必武和秦邦宪这两位,谁更适合呢?

王世杰提议选秦邦宪,但顾维钧觉得董必武更合适。他在回忆录中说,他们在巴黎有一面之缘,“他年事稍长,且通晓国际事务,使我颇感惊异,例如,我们谈到过中国的对外关系,甚至还谈过俄国人的问题,而我们彼此的观点却是距离不大的。”

“我爷爷是晚清秀才,参加了辛亥革命,追随过孙中山,后来又成为共产党创始人之一。他和顾维钧、蒋介石都认识,第一次国共合作时蒋介石还曾试图用金钱和一件大衣收买他。我觉得蒋介石选他,可能一是觉得他岁数大,掀不起啥风浪,二是知道他一贯以民族利益为重。”董绍壬说。

最终,中国代表团确定了十人名单。里面有外交部长宋子文,国民党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王宠惠,中国驻美大使魏道明,驻英大使顾维钧,还有前驻美大使胡适。中共这边派了董必武,民社党来了张君劢,青年党则是李璜。还有前南京金陵女子大学的校长吴贻芳作为女性代表,《大公报》的总经理胡霖作为新闻界代表。这十个人里头,董必武是年纪最大的一个,都六十岁了。

复电罗斯福时,蒋介石还玩了个文字游戏:“六人为国民参政员,即国民党以外之共产党及其他两反对党各一人,暨无党派者三人。”

其实,在国民参政员六人中,国民党以外的只有中国共产党的董必武、青年党的李璜、民社党的张君劢、无党派的吴贻芳四人,吴贻芳还在“暨无党派者三人”中又被计算了一次。这种“叠算”的花招,其实是刻意模糊了国民党占绝对多数的事实。

“公等凌空去,中华气概雄”

一些学者认为董必武能够参加中国代表团,是顾维钧的举荐和罗斯福的恩赏。其实,根本原因还在于人民的呼声和中共在抗日中的地位。

历经接近14年的艰苦抗战,中共领导的解放区已有19个,人口近1亿,人民军队发展到约132万人,民兵发展到260余万人,是全民抗战的中流砥柱。

1945年初,国民党军队在豫湘桂战役中一溃千里,而中共领导的解放区抗击着58%的日军和95%的伪军。力量对比的逆转,让中共在国际社会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。

美国驻华使馆官员谢伟思在备忘录中直言“中国共产党已成为最活跃的力量”,美军观察组在延安的报告也盛赞八路军“是中国最有效率的抗日武装”。

联合国制宪会议召开前,美联社认为在282名与会代表中,“最具影响力”的只有16人,其中就包括董必武。这也说明,中共逐渐在海外拥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。

另外,董必武本人的“低调”,也让蒋介石低估了他在外交上的能量。

抗战期间,董必武常驻重庆,参与领导了整个南方局在国统区的工作。周恩来返回延安后,他更是独当一面。

他的杰作之一,就是促成中外记者团访问延安。抗战后期,董必武加强同外国记者的接触,主动向他们提供1943年的作战记录、边区民主建设的成就和人民安居乐业的情况,邀请他们前去考察。

1944年,驻华外国记者联名致函蒋介石,要求访问陕北和延安。董必武闻讯,立即报告延安,为迎接外国记者团做好了准备。经过月余参访,外国记者撰写了大量有关根据地的报道,如福尔曼的《来自红色中国的报道》、斯坦因的《红色中国的挑战》等,打破了国民党对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宣传封锁。

“别看他当年60岁了,但他从年轻时就学英文,在黄州府中学当老师时还教过英语,又有在日本、苏联留学的经验,能直接看俄文原文,晚年80多岁还拿着自制的卡片背俄语和英语单词,而且背的是很难的专有名词。”在董绍壬眼里,爷爷很有语言天赋,是那个时代少有的掌握多种语言的人才。

董必武将赴美参会的消息传出,延安沸腾了。4月6日,延安机场人声鼎沸,朱德、周恩来、叶剑英、林伯渠、陈毅、聂荣臻、刘伯承、罗瑞卿等数百人,喜气洋洋地到机场欢送董必武。

陈毅还触景生情,写了一首诗《送董老出席旧金山会议即日出洋》:“公等凌空去,中华气概雄。九州方擒虎,东亚正飞龙……”

谁知起飞后不久,飞机就在秦岭上空遇到了恶劣天气,不得不折返西安。董必武怕停留时间过长,影响行程,便与飞行人员商定,“能飞就飞,继续前进”。

再次起飞后,颠簸不停,不少人呕吐不止,董必武却十分镇静。飞机进入四川盆地,又发现重庆上空天气状况十分恶劣,只得连夜转到成都新津机场降落,第二天才到达重庆。

次日,民主同盟四十余人在重庆举行茶话会,欢送董必武。在热烈融洽的气氛中,沈钧儒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,发言说:“我们欢送董必武先生,是欢送中国人民的代表。”

国民党当局仍不停地找麻烦。中共原本决定派伍修权与董必武同行,国民党却以伍修权患病为口实,未允许他出国。最终,董必武率陈家康、章汉夫登上一架没有座位的小型军用飞机赴美。同机前往的还有中国代表团成员、《大公报》总经理胡霖。

国民党拦住了伍修权,却不知章汉夫也是外交干才,另一位秘书则是因才华横溢而被费正清欣赏的陈家康。

多年之后,顾维钧还感叹:中共成功的一个原因是,董必武挑选了一个很好的秘书章汉夫(新中国一建立就担任外交部副部长,当了22年,直至去世)。他也是共产党的一个杰出人物,为人善良而谦虚,不引人注意但很能干。

“宋子文和其他代表一起乘坐专机赴美,而我爷爷他们坐的是没有舒适座位的美国小型军用机,行程也非常曲折。”董绍壬说,这架军机先是飞越喜马拉雅山到印度加尔各答,然后转赴中东,跨越非洲,横飞大西洋,到拉丁美洲的巴西,最后才飞到美国纽约机场,前后共飞行了将近10天,一行劳顿的情形,可想而知。

接着,他们又随中国代表团马不停蹄地从东海岸飞往西海岸的旧金山,此时,大会已经开幕在即。

“会议之一切,

系超越一切党派利益”

4月25日,联合国制宪会议在富丽堂皇的旧金山大歌剧院开幕。会议期间,陆续参加的共有50个国家的282名代表和1726名各代表团顾问、专家、秘书,还有2636名采访记者,气氛十分热烈。

开幕当天,中国代表团有6位成员发表讲话,董必武尤为引人注目。他说:“我虽系共产党之一员,然系代表整个中国。中国代表团中包括各党各派,是极好的象征。会议之一切,系超越一切党派利益。”

由宋子文主持的中外记者招待会,吸引600多名记者蜂拥而至,堪称一场“舆论战”。被国民党当局宣传为“危险人物”的董必武,自然成了记者关注的焦点。

一位美国记者好奇而又友好地请董必武站起来,让大家看看他是否真有点“危险”。董必武通晓英语,没等翻译人员翻译,便落落大方地站起来,用英文向大家致意。

他还风趣地来了个开场白:“我给大家讲个笑话,有人挖井,有人传说井下有人挖井,又有人传说挖井挖出人,大家看我是哪种人?”

记者看到“危险人物”原来是一位温文尔雅、嘴巴上蓄有两缕胡须的长者,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
一位记者问他:“旧金山会议的成功,是否将有助于造成中国内部的团结与和谐?”董必武答:“是的,但非直接的。”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分寸,可谓举重若轻。

从5月3日起,各代表团成员分成4个专门委员会审议《联合国宪章》草案。董必武被安排在第三专门委员会,审议联合国安理会的相关条文。因为涉及战后殖民地的托管问题,这个专门委员会的争论最为激烈。

中国代表团主张,不仅应对托管领土加上“独立”的目标,同时对非自治领土也应加上有关独立的内容。虽然中方主张遭到了英、美、法等国的激烈反对,但是,作为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,中国这一建议也引起了足够的重视。

在草拟这一方案时,为了让中国代表接受折中方案,美国专门到中国代表团驻地,动之以情,诱之以利。

对此,中国代表坦然相告,我们并不想在这一问题上为自己谋取利益,只是衷心希望民族独立成为联合国的基本目标。

“托管绝非变相殖民,最终目的必须是被托管地区的独立与自由。”最终,这一主张被写入《联合国宪章》第76条。诚如董必武所言,“争论中心为委托,商量大事不糊涂。”

“这种为弱小国家伸张正义的立场,为大会成功作出了很大贡献。”董绍壬说,后来中国重返联合国,是亚非拉兄弟抬着我们进去的,其实这种互信,在1945年时就已经埋下了种子。

整个会议期间,中国代表团大多数时候由首席代表顾维钧带队,他对董必武颇有好感,回忆录中特别写道:“董是一个上了年纪读过古书的人,为人和蔼可亲,但颇机敏,似乎比李璜更善辞令。”

据他回忆,董必武“凡有建议或提出问题,无不就商于我”,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国共两党之间的政治分歧。每当中国代表团内部开会提及苏联和中国共产主义运动问题时,“董总是缄默不语,力图避免给人造成他是为共产党的利益而来的印象”。

作为唯一一位两次参加全球性和平会议(一战后的巴黎和会和二战后的旧金山会议)、并且每次都作为代表团主要成员的外交官,顾维钧深知董老“维护大局”有多难得。

董必武能搁置两党矛盾,其实极为不易。开会前,国共两党在国内的对立日益尖锐。开会时,蒋介石密电中国驻美大使魏道明:“严防中共借会议煽风点火”,“密切监控动向”。

除了被秘密监视外,国民党还策动美国报纸抹黑中共。对此,董必武早有预案,刚到美国就用“快函”宣布,“国外的一切说话,都将交给新华日报正式发表,以免道远讹传。”

董绍壬说董必武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:“他代表的是中国的国家形象,维护的是中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的利益和尊严,谋求的是国家利益的最大化。”

“四强”中第一个签字

6月26日,《联合国宪章》举行签字仪式。按照英文顺序,中国代表团是“四强”中第一个签字的国家。

旧金山退伍军人大厦布置了签字台。直径11英尺的灰蓝色圆桌和一把法国路易十四时代的椅子放在签字台中央,桌上摆放着用皮面装订的《联合国宪章》和过渡时期文件,还有专门为中国代表设置的毛笔和砚台。

备受欺凌的中国,终于以强国姿态走进了联合国,那些参与瓜分中国的德国、日本已成为可耻的战败国,而另一些参与者,如英、美等国,则不得不同50年前的被瓜分者——中国,平起平坐,共商大事,这是何等的扬眉吐气。

中国坚持抗战14年,终于使自己在联合国中有了一席之地。罗斯福曾对他的儿子说:“假如没有中国,假如中国被打垮了,你想一想,有多少师团的日本兵可以因此调到其他方面来作战。他们可以马上打下澳洲,打下印度,并且可以一直冲到中东。”

遗憾的是,一手缔造联合国、并坚决地把中国拉入“四强”的罗斯福总统,却没有看到《联合国宪章》签署,由于他的突然去世,美国总统已经换成了杜鲁门。

仪式当天,董必武穿着在唐人街买的新西装,握笔蘸墨,他的手因激动微微颤抖,字迹却愈发刚劲。这一幕被联合国摄影师定格,成为宪章签署仪式上最动人的画面之一。

签字仪式历时8小时,50个国家的153名代表签字(波兰虽然未参会,但作为创始国预留了席位),战后新秩序由此奠基。

“当晚,我爷爷在旧金山电台向国内发表演说,介绍大会盛况,并畅谈了自己的感想和体会。这次演讲,名义上是面向国内同胞,实际上是利用美国的电台,又一次向全世界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。”

10月24日,《联合国宪章》经中苏法英美及其他签字国过半数批准,发生效力。从此,10月24日成了联合国的生日。

联合国没有忘记董必武的贡献。1975年董必武逝世时,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库尔特·瓦尔德海姆专门发来唁电,称其“作为《联合国宪章》的签署者之一被人们怀念”。

1986年,我国发行两枚董必武诞辰百年纪念邮票,第二张即选用董必武出席联合国制宪会议的照片。

用毛笔签下的“董必武”三字,是中国共产党亮相多边国际舞台上的明证。“这一刻的到来殊为不易,现在知道的人却不多。”湖北董必武思想研究会为吸引年轻人注意,特地以红色短剧的方式呈现了这段历史。

“我能区别凤凰和乌鸦”

董必武参会,也是中共高层领导人第一次以公开身份在美国活动。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决议指示:“赴美的任务主要是争取外国朋友,提高我党的国际地位,并尽量争取留驻美国工作,以扩大中国共产党在国际上的影响。”

为打破蒋介石对中共的宣传封锁,会议间隙,董必武牵头编写了3万余字的英文版《中国解放区实录》。这本小册子用翔实数据打破谎言:“解放区抗击58%日军,收复85万平方公里国土,牺牲军民44万余人。”5000册印本很快在代表与记者中传阅,美国《基督教科学箴言报》记者写道:“这本小册子揭开了中国抗战的另一幅图景,与重庆的宣传截然不同。”

董必武的老朋友——致公党美洲总支部主席司徒美堂是著名侨领、世界洪门领袖。在美洲,“华侨中十之八九皆系洪门成员”,司徒美堂帮董必武打开了局面。

在旧金山的致公党大会上,董必武以《中国共产党的基本政策》为题发表演讲。此举在当时的社会影响极大,1945年7月,致公党驻旧金山总部通电重庆国民参政会暨全国同胞:“本党主张、迅即召集党派会议、组织联合政府,完成抗战大业,奠定民主基础、国家前途实利赖之。”

旧金山会议结束后,中国代表团成员,有的赴英国考察,有的留在美国讲学,也有的离美返国,董必武和胡霖等人则到纽约继续工作。

蒋介石为防止董必武在华人华侨中开展统战工作,早早就发出密电,“注意采取必要措施,务使侨胞及侨报拥护中央,并防止彼等在会议前后发生响应共产党及不利于中央之表示”。

虽然活动经常有人捣乱,但董必武却能轻松“破防”。这是因为,他不像国民党那样,仅联络华人华侨上层,而是面向底层,拥抱大众。

当时纽约“衣联会”会员4000多人,约占当地华侨华人人数的三分之一,是纽约最大的侨团。在纽约从事洗衣工作的华侨,每天劳动10多个小时,却集资买了4辆两吨重的小卡车,将其改装成救护车,两辆送国民党领导的军队,两辆送给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。

为了避开唐人街“国民党纽约分部”的捣乱和破坏,“衣联会”将欢迎董必武的宴会安排在纽约离唐人街较远的“顶好餐馆”。

据欢迎会主席方富尔回忆,经过一番筹备,在8月一个星期日的晚上,300多位“衣联会”会友和各界爱国侨胞聚集“顶好餐馆”,就连“顶好餐馆”全体职工也放下工作,拥到会场,争睹中共代表的风采,聆听董必武演说。

第二天《华侨日报》头版刊登了董必武和侨胞握手的大幅照片,以《中国的希望之光》为题专门介绍了这次宴会,并于当月16日至20日连续发表了这篇演讲稿,在华侨社会引起了极大的轰动。

董必武还专程到纽约郊外的一个山庄,去看望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、美国进步女作家史沫特莱。她写过《中国人的命运》《中国红军在前进》《中国战歌》等著作,向世界介绍了中国革命和工农红军。1941年回国后,仍继续撰写朱德传记《伟大的道路》一书。

时隔数年,老友相见,草地叙旧,格外亲切。为了招待远来的客人,史沫特莱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道中国菜。虽然火候掌握不好,菜烧得有点过火,但董必武仍吃得津津有味。

山庄理事长听说董必武远道而来,在当地最好的饭馆设宴。饭桌上,大家请董必武讲讲红军,他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红军翻越夹金山的故事。他说,那里空气稀薄,气温很低,冻得人直想吐。要是你途中坐下来休息,就会立即冻死在那里。有一次,我们在途中发现有人横卧在路旁,走近一看,早已冻死了。听众动容道:“中共的坚韧精神,是人类的宝贵财富。”

美国学者邝治中在《纽约唐人街》一书中评述:1945年联合国在旧金山成立,国民政府代表宋子文前来访问纽约时,住在一家豪华的旅馆里,拒绝去唐人街发表演说。相反,中共代表董必武却在华侨主持的许多集会上讲话,这给纽约的华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正如邝治中所言,“后来在考虑中国在战后世界中的前途时,华人中间几乎没有人认为国民党的独裁统治继续下去会有什么好处。”

华美协进社是由蒋介石的积极支持者、美国《时代》周刊老板亨利·鲁斯捐款维持和操纵的,他们也向董必武发出邀请。

董必武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。有受指使者提问:“你们共产党是否拥护蒋委员长?”紧接着另一名捣乱者又提问:“你们共产党讲爱国,究竟是爱苏联还是爱中国?”董必武听后把桌子一拍,质问提问者居心何在!说毕立即退场,以示抗议。

回到住地,周围的人问他今天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?董必武说:“之前提问的那个人很狡猾,是故意刁难我们的。日本还没有投降,如果说不拥护蒋介石,他们就会加以利用,欺骗群众。这样就会制造我们和广大人民之间在看法和感情上的分裂。我正在考虑如何回答时,恰好那个蠢家伙紧跟着提出爱苏联还是爱中国的问题,这就使我有机会把他骂一顿,然后用不着回答前一个问题了。”

当时在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就读的韩德培(中国法学界一代宗师)回忆:“1945年,当我从报纸上看到,一些受国民党唆使的中国留学生,在董必武讲演时捣乱,我就立马给董先生写信支持他。说捣乱的留学生只是留美中国学生中的极少数,其行为应受到谴责。”董必武很快回信:“我能辨别会场上的人,我能区别凤凰和乌鸦。”

到美国后,董必武利用自己的亲和力,极大地改善了中国共产党的国际形象。正如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华侨所讲,“他是个和气的人,他会听我说说心里话的。”记者萧乾也称董必武是“典型的忠厚长者”。

“前途尽有光明路,

莫忘中藏曲折幽”

“近年的研究,又发现了他赴美当中鲜为人知的一面。”董绍壬说,作为中共最早的外事机构,南方局还非常重视海外党组织的建设和国际统战工作。

1943年6月10日,共产国际正式宣布解散。受此影响,1944年5月,美共中央书记白劳德宣布解散美国共产党。美共解散后,原先依靠美共与国内联络的中共党员失去了组织联系,已不能正常开展工作。

作为南方局主要领导人之一,董必武有计划地派遣薛葆鼎、兰毓钟、计苏华、徐鸣、侯祥麟等中共党员学生赴美深造,在留学生群体中开展统战工作。次年,还在纽约帮助徐鸣与徐永煐接上组织关系。

白劳德和董必武是莫斯科列宁学院的同学,1945年4月22日,两人进行了长达4个小时的面谈。7月,美共另一领导人福斯特召集紧急会议,反对白劳德的错误路线,恢复美国共产党。

美共重建后,董必武与美共中央谈到了中共党员的管理事项。1945年春夏间,中国局恢复,并建立了一个以徐永煐为书记,以唐明照、何植芬、林棠为委员的班子,成为领导中共在美党员的主要机构。

《华侨日报》是1940年由徐永煐和唐明照所创办的华文报纸,该报负责人及主要编辑人员都是中共党员,这个以报纸为中心的党的机构,后来被周恩来称为“中共在美工作领导小组”。

随着一批中共党员陆续赴美,1945年下半年,董必武指示徐永煐以《华侨日报》为中心,整合旅美同志力量开展党的工作。为了能让他们顺利开展工作,他还代表中共中央向报社捐赠1万美元。

临别,董必武将随身携带的毛泽东著作,让徐永煐、唐明照等组织翻译。最开始,徐永煐、唐明照翻译了一部分,但因为工作太忙,后交由在《华侨日报》工作的哈佛大学研究院经济学博士浦寿昌负责,浦寿昌又找来报社同事邹斯履帮忙。

1949年,浦寿昌回到新中国后,将已有的译稿交给徐永煐。1950年5月,中共中央宣传部英译毛选委员会成立,徐永煐被任命为主任,邹斯履被任命为秘书,浦寿昌参加翻译和审定。这一工作一直持续到1953年底,终于在英国出版了《毛泽东选集》前三卷的英文版。

白劳德曾建议董必武利用在美国的机会,拜会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,做做他的工作。当时董必武听后没有表态,事后,他对唐明照等人说:“我是共产党员,到美国来首先要拜会的是共产党人,其次是帮助和同情我们的美国朋友,然后是对美国广大人民做工作,至于美国官方人士,见不见没有关系。现在既然没有提出,我若主动要求拜见,他们反以为有求于他,那他们就更要翘尾巴了。”他不卑不亢的作风让在美的共产党员折服。

行胜于言,艰苦朴素是共产党人又一优良传统,董必武在美国考察期间亦是如此。

考虑到美国夜间天气寒冷,工作人员想为董必武添置御寒的衣物。董必武起初婉拒,后来经过大家多次劝说,才在重庆购置了一件深棕色的毛呢大衣。

这件大衣伴随董必武经历了诸多重要时刻,他不仅穿着这件大衣出席了联合国制宪会议,后来还与周恩来一起率团同国民党代表进行谈判,1947年3月国共谈判破裂后,他又身穿这件大衣返回延安……

这件陪伴了董必武30个春秋的大衣,在他逝世后,由妻子何连芝捐赠给了红岩革命纪念馆。而在美出席活动时,他大多数时候穿的,都是一件25美元的平价西装。

其实,董必武在美的活动经费并不少,合美金57836元,卢布2200元,法币20000元。现藏于湖北红安董必武纪念馆中的《赴旧金山会议收支账目》,由董必武手书,清楚地记录了他所有资金往来的收支明细,内中没有一项是因私支出,全部用于公务开支。

在所列的20项收入中,有3项是他“捐出”或者“交出”的,包括“生活费”“交际费”和“制装费”,共计2540美元,这在当时可是个可观的数目。

为了省钱办大事,他和随行人员不住宾馆,而是住侨胞家里,还经常自己做饭。据负责照顾董必武生活的徐永煐回忆:董老对自己的生活十分“苛刻”,用的一条旧毛巾,直到发黑洗不净了,也没有想到去买一条换掉。在华侨博物馆里,还有个三只脚的小板凳,也是董老在华侨家里经常坐的。

董必武用省下来的钱和华侨捐款,为《新华日报》购买了先进的印刷机;出版了5000册英文版《中国解放区实录》;为唐明照主办的报纸及一些英文刊物提供了资金;还买了些英文打字机、留声机等带回国内。

“他出国从来没给家里带过任何礼物,甚至连他周围的工作人员,也被他动员把钱捐出来,留给中国驻外使馆补充工作经费,这是他的一个惯例。”董绍壬说。

在美国停留了7个多月,董必武于国共谈判前启程回国。董必武的旧金山之行,正如石源华在《中国共产党走向世界的前驱》中所言:“不仅是外交亮相,更是一场思想启蒙。”
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董必武主要从事法治建设等方面的工作,较少涉足外事。但从1972年起,他被任命为国家代主席,那时他已经年近九十,依然积极参与外交。在逝世前不到两周,还接见了马来西亚的首位驻华大使。20世纪70年代初,中国在世界上广交朋友,他再次在外交上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
如果要概括中共代表登上联合国舞台的感受,恐怕还是他自己写的诗最为凝练:“竟是平生一快游,空行万里总悠悠。乘风破浪非虚语,障眼浮云在下头。欧陆暂无锋镝苦,东瀛将献寇仇囚。前途尽有光明路,莫忘中藏曲折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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